邬志辉：留守儿童为谁买单

时间：2015-06-11 16:39    来源：财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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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东北师范大学农村教育研究所所长邬志辉完成一份基于10省市9448名农村留守儿童的调查报告。样本为义务教育阶段留守儿童，实证调研发现，留守儿童在身体生长发育、教育监管方面弱于非留守儿童。其中，五分之一的农村留守儿童没有与成年人一起居住，处于监护缺失的状态。

　　根据全国妇联课题组的研究，全国有农村留守儿童6102.55万，占农村儿童37.7%，占全国儿童21.88%。样本依据为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与201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估算的2443万留守儿童数量相比，十年间约增加了1. 5倍。

　　邬志辉通过对浙江省、山东省、重庆市、四川省、江西省、湖南省、湖北省、河南省、山西省、甘肃省10个地区的留守儿童调研发现，农村留守儿童占农村儿童的39. 69%，这一比例与全国妇联估算结果大致相当。但是，全国妇联课题组是按 0～17岁全口径计算，如果仅以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计算，则农村留守儿童(2948 万)仅占农村同年龄段学生数(10128. 5万)的 29. 11%，邬志辉的调查数据则要高出第六次人口查数据 10. 58个百分点。

　　其中，劳务输出大省的留守儿童占比更高。在邬志辉所调研的10个省市中，农村留守儿童比例超过平均值的省份有河南57. 82%、山西44. 25%、湖南44. 11%、重庆43. 17% 和湖北40. 16%，尤以河南省数量最多，“农村留守儿童主要集中在中西部劳务输出大省。”

　　邬志辉把留守儿童分为三类，一是父母双方外出的完全留守儿童;二是父母一方外出的半留守儿童，其中包括父亲外出留守儿童和母亲外出留守儿童两种。完全留守儿童比例为43. 36%，达1626人。其中，父母双方均外出且一年以上不能与子女见面的农村留守儿童，占农村儿童的比例为17. 21%。

　　农村留守儿童大部分属于半留守状态，达2124人，占56.64%。在半留守儿童中，父亲外出的占82. 82%，母亲外出的仅有365 人。

　　留守儿童呈现低龄化趋势。从农村留守儿童的绝对数量上看4～6年级最多，占50. 68%，7～9年级次之，占33.58%，1～3年级最少，仅占 15.74%。但是，从留守儿童占该年龄段儿童的相对比例上看，1～3年级最高，达44. 05%，4～6年级次之，占40. 26%，7～9年级最低，只占37. 96%，小学高于初中，小学低年级多于小学高年级。

　　其中，母亲外出留守儿童的低龄化趋势更为明显，小学1～3年级留守儿童在同类型中的占比，母亲外出最多，占 22. 44%; 小学 4～6年级同样是母亲外出最多，占55. 11%。母亲外出的低龄留守儿童需引起重点关注。

　　调查显示，在各种类型的留守儿童中，同祖父母一起居住的比例最高，达33. 53%，同母亲居住的比例达27.12%，同兄弟姐妹居住的达22. 62%，同爸爸居住的占14. 26%，还有2. 47%的留守儿童同其他亲属同住。

　　在完全留守儿童中，有43. 91%同祖父母一起居住，有21. 36%同兄弟姐妹一起居住。特别值得指出的是，无论是完全留守儿童还是总体留守儿童，都有五分之一强的农村留守儿童没有跟成年人一起居住，处于监护缺失的状态。

　　调研发现，在生长发育关键期，非留守儿童身体发育状况优于留守儿童。从身高来看，非留守男生的平均身高比留守男生高1.37厘米。就女生而言，非留守儿童比留守儿童高1.10厘米，三、四和八、九年级相差较为明显，尤其是九年级，差出2.60 厘米。从体重来看，非留守男生的平均体重比留守男生多1.12 kg，在三、四和八、九年级相差最为明显，而女生并没有明显差异。从总体均值来看，留守女生的体重比非留守女生多0.15 kg。

　　在饮食方面，65.25%的非留守儿童每天或经常能吃到肉，高出留守儿童3.77个百分点。邬志辉分析，父母的外出，并没有如想象的那样，在提高了家庭经济收入的同时，也提高了儿童的营养水平。可能是由于祖辈更为奉行勤俭节约的生活理念，也可能是由于留守儿童中五分之一是与兄弟姐妹同住，缺少成人的生活照料和监管，一日三餐质量无从保障，这可能导致留守儿童的身体发育状况不佳。

　　另一方面，邬志辉研究也发现，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在健康方面没有显著差异，这与公众一般认为的留守儿童的健康状况更差不同。同时，总体看，在心理和学习等方面与非留守儿童也无显著差异。

　　不过，邬志辉也提醒，母亲外出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值得关注，而且，母亲外出留守儿童有较大比例缺乏成长自信。

　　在邬志辉看来，农村留守儿童不是“问题儿童”，而是“弱势儿童”，政府、社会和学界需转变对留守儿童的认识，理性对待农村留守儿童群体存在的问题，这样才有助于留守儿童关爱行动的开展。

　　如何应对日益庞大的留守儿童数量，邬志辉认为应该从儿童成长的家庭、学校、社区三大场所着手。首先，在“政府主导，责任共担”原则下，政府应该积极引导，建设好全国中小学电子学籍系统，实现对留守儿童的动态监测;进一步抓好寄宿制学校建设，出资建立校内留守儿童之家，扎实实施营养餐工程;同时为留守儿童搭建亲情电话、网络视频等与家长沟通的平台。同时，发挥学校和社会功能，比如，教师兼任代理家长，监管学习，让社会人士和组织尽量参与到救助过程，结对帮扶等。

　　任何外在救助都不能代替父母的角色。邬志辉指出，降低父母尤其是母亲的外出率或倡导城市接纳留守儿童，减少他们与父母的分离，是解决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根本之策。

　　“在现代化过程中，乡村社会不断被边缘化，乡村文化出现虚化、空心化问题，追求经济富余已成为乡村社会的唯一目标，不少农村人外出务工以求家庭脱贫致富。然而，孩子却成为城镇化不彻底和家庭追求经济目标的代价承受者。” 邬志辉建议，在新型城镇化的背景下，需要着力关注农民工市民化问题，赋予农民工与市民均等的社会权利和基本公共服务，而农民工市民化的关键在于政府要加快户籍制度改革，解决附着在户籍制度身上的条件限制，如此，留守儿童与父母共同生活于城市的梦想才能达成。

　　邬志辉表示，社会各方有责任解决弱势儿童为我国不完全城镇化买单的现状，这既是教育公平更是社会公平的意旨所在。■

　　责任编辑：张小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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