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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苏联排队一年事件,队伍前方到底是什么?

时间:2016-12-01 23:44    来源:搜狐  

  

 

  作者:[美] 奥尔加·格鲁辛

  出版社:三辉图书/漓江出版社

  原作名:The Line

  译者:翁海贞

  出版年:2016-8

  内容简介:

  本书的创作灵感源自前苏联一次长达一年的排队事件。大变化三十七周年纪念日那天,安娜下班回家,走了一条不同往常的路。这个选择让她毫无征兆地卷入了一次长达一年的排队,而她渐渐发现,疏离自己的母亲、貌合神离的丈夫、青春叛逆的儿子也身陷其中。一家四口的生活完全被这次排队打乱,而这一切都源自一位流亡音乐家即将归国演出的传言。在这场跨越了冬春夏秋的排队中,人们自发维持秩序,重拾亲情,寻觅爱情,争吵,团结… 但等在队伍前方的,到底是什么?

  1962年离开故土半个世纪的著名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回到苏联举办音乐会,音乐会门票提前一年开售,而购票过程也逐渐演变为一种复杂而独特的社会体系,本书故事取材于此。作者以惊人的笔触,描绘了在压抑、贫瘠的社会中,生活在极权统治下的普通人如何努力夺回内心的自由。

  作者简介:

  奥尔加·格鲁辛 Olga Grushin,俄裔美国作家,1971年生于莫斯科。她是史上第一个申请到美国大学本科生课程的俄国学生,苏联巨变后留在美国工作,曾担任卡特总统的口译。2006年,格鲁辛的第一部小说《苏哈诺夫的梦幻生活》一经问世便获奖无数,被翻译成 15种语言,畅销各国,美国媒体只凭这本处女作就将其与托尔斯泰、索尔仁尼琴相提并论。其作品另有《四十个房间》。

  译者翁海贞译著另有《若非此时,何时?》《讲故事的人》《美,始于怀念》《T. S. 斯比维特作品集》等。

  【试读内容】

  第一部 冬(节选)

  十一月某天,安娜下班回家,走了一条不同的路。常走的那条路上挤满了自发参加游行的人,庆祝三十七周年。她通常是喜欢这些消遣的,但今天觉得很累,不想挤在人群中,趿拉着双脚走上几个小时,纵使她知道丈夫大抵也在游行队伍里,肩上扛着大号,排列在邻里志愿组成的乐队当中,那乐队的如蜗牛般的黄铜乐器正从她身后缓缓爬上来,响亮的凯旋乐曲吞没了整个城市。

  还只是下午三点钟,但是由于夜色已经逼近,雪花飘浮,空气遂尔变得沉重。世界散发着加热的铜和枯萎的康乃馨的气味。走过几个街区后,街道冷清了,人们都去参加游行,这个位于城市郊外的社区赤祼祼地呈现出来,潮湿、黯淡,犹如北方某处海域因退潮而祼露出来的海底渣滓。安娜的平底鞋踩在人行道上,发出响亮的回音。她急步前行,似要逃离自己的脚步声,转进一条小巷道,穿过一个操场,操场外耸立着一些阴暗、破蔽的建筑,将天空遮没。她转过一个街角,放慢了脚步。

  只见眼前有一小群人,十五或二十个人,在人行道上排队。秋末的最后几片黄叶,在他们裹着黑衣的后背上空旋转。又一支游行队伍准备出发,安娜想了片刻,得出结论,脚下加紧了步伐,把手袋紧紧地抱在胸前。

  她走到这群人面前时,一个老人转身看着她。

  “跟我们一起来。”他说道。

  她想径直走过去,但还是止步,生怕如此断然地拒绝参加社区的欢庆会显得自己不爱国—但她已经看出人行道上的这些人不似兴高采烈聚集起来去游行的邻居。他们紧抿着双唇,一个个孑立着,手里没有挥舞自制的小旗,也没有高喊口号。她看见一个年迈的老太拄着拐杖,一个颧骨高耸的年轻人显然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她犹豫地回头看那个说话的老人。他身穿破旧的土色外套,蔓延的阴影悄然侵食了他的面庞,整张脸掩没在一部蓬茸的胡须之下,干枯的皮肤上一道道深刻的皱纹,汇拢到眼角,使他的双眼成为两滩黑黝黝的洞。他那悲苦、目不转睛的凝视,扰得安娜心里慌乱,她看向别处—这才看见那个售货亭。

  她顿时领悟方才理解错了,便松开胸前的手袋。这不是游行—只是排队。眼前那个小售货亭极不起眼,没有任何标识。仅有的窗洞前挡了木板,上面钉着一张手写告示。她离得太远,看不清字迹。她不记得以前这里是否有售货亭,不过,她已很久没有偏离日常路线了—数个月,甚至数年,或者更久。长久以来,时间变成了一团,融化为一种结实、僵硬、平坦的实体,略似混凝土,她出乎意料地这么自忖着,是的,如同一桶凝固的混凝土,日复一日平淡地过去,只有政府庆典时发放的糖果,一两片吮得干干净净的红色或黄色的糖纸,点缀这块巨大的时间混凝土。

  当然,她不是抱怨。她过得很好,有这么好的生活。

  他们都过得很好。

  “那,他们这里卖什么?”她问道。

  老人露出微笑,脸上便绽出更多皱纹,皱纹四周显得更黑暗了。

  “你想要什么?”他柔声问道。

  “您说什么?”

  他说:“他们出售你最想要的无论什么东西。你想要什么?”

  她看着他。一片树叶在凝结的空气里飘落。周围的人都很寂静,面容模糊,视线转向别处。这老人疯了。她领悟过来,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仓促地走开。她疾步走过亭子时,看清窗口的告示,上面潦草地写道:。下面还写着一些字,但她没有停下细看,而是将视线固定在某个不可见的、遥远的目的地,同时感到那老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把她从头看到脚,目光从她的头发移到脊背,落在她磨损了鞋跟的鞋子上。

  当晚,她等丈夫游行归来之后,才叫全家开饭。或许是今晚吃得较平常迟,不知怎的,厨房显得较平常更狭小、阒黑。墙上那面黑白的时钟,又大又圆,直如火车站的钟一般光溜,木然地统率着最后一道短暂的光线消失,迎来迟缓、沉甸甸的阴影。安娜站在炉灶的角落,装作给母亲碗里再盛一勺汤,趁势观察她细细地咀嚼一粒肉末,看着儿子没精打采地把土豆片排在盘边,好似一圈城墙,再叠起塔楼,然后一一粉碎。默默地吃过晚饭,她的母亲和儿子走出厨房,她倒上两杯茶,给自己那杯加了一块方糖。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她望着丈夫吹凉滚烫的开水,他的嘴唇阴沉地往下挂,下巴随着某种她无从跟随的内在节奏而移动。

  最后,她咽下一声叹息,别转头去,看向窗外。秋末的寒风不知从何处钻进来,微微地撩动窗帘。透过窗帘的缝隙,黑夜回视着她,一张和蔼的面容映衬着光线,在阴影里显得模糊,又被黑暗勾勒出一张轮廓,隐约恍若曾经那张熟悉的、柔和的、青春的美丽脸庞。

  “今儿下午我碰到一件怪事,”她轻声说道,好似自言自语,“我走过一条没人的路,然后—”

  他厉色瞟了她一眼:“你没去游行?”

  安娜的眼睛遇上浮现在窗玻璃上那个女人的眼睛,黑夜似乎填满了这些眼眶。她收回视线,看着丈夫。

  “去了,去了,”她说道,“当然去了,去听你演奏。棒极了,我是说,当然,一向都很棒。”

  “当然。”他说道,但声音显得有些气馁。他又开始搅拌茶杯里淡而无味的茶水。她等候着,然后又往茶水里投了一块糖,聆听它发出轻微的扑通一声,落到杯底,啜了一口。她丈夫没有再问什么,过了一些时候,她站起来,走到对面的水槽,小心地倒掉近乎满杯的茶水。

  接着几个星期,学校里很忙碌,安娜很快就忘了人们在那售货亭前排队的事。直到十二月的某天,课间休息时,她偶然撞见两个教师在过道里低语。她走到告示板前钉年度作文比赛通告(今年的题目是《我最想见的革命英雄》),听见塔季扬娜•阿列克谢耶夫娜压低声音兴奋地说:“不久前平空冒出来,没人,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卖什么!”

  “难道没有标识?”伊米莉亚•克里斯蒂阿诺夫娃问道。

  安娜捏着图钉磨蹭时间,佯装扫视其他告示,感觉脊背突然绷紧。

  “没有,没有标识,什么也没有。不过,我听说这个瞎传的谣言—”

  尖利的钟声猛地在头顶响起。她回头看去,恰好看见数学老师凑近物理老师的耳朵,喊出最后几个字;物理老师露出无声的惊怪表情,笑微微的嘴唇像面团一样起伏。她想过去打听,但塔季扬娜•阿列克谢耶夫娜已经抿紧嘴唇,如同一张拘谨的小弓,大步走下过道,在身后留下一阵甜腻的香草香水味。伊米莉亚•克里斯蒂阿诺夫娃则被卷进因上课迟到而奔忙的孩子群中,向过道另一头去了。

  安娜叹了口气,把图钉摁进告示板。

  那天下午回家的路上,她发觉自己在一个拐角停下,然后觉得有些窘迫,便继续直走。然而,那天夜里,天亮前湿濡的朦胧时分,风吹得他们六楼的窗玻璃当啷作响,世界笼罩在铅色之下,她梦见自己转向左边,走到摆着售货亭的那条路。梦里那条路不似现实中的,在暗淡的事后回想里,她记得那条小路的一端是一座废弃的老教堂,另一端尽头是一道篱笆,犹如一张绽开笑容的嘴,露出稀疏的牙齿,道旁阴森森地立着一排六层楼房。梦里像是在某个奇异的城市,完全不像她见过的任何地方,一座破败的钟楼耸立在原本是教堂的位置,如同一根戳着控诉的手指,蛋壳和土豆渣顺着檐槽落下,光头、没有面孔的人体模型的身体被扭曲,躺在淹了水的橱窗里—然而她匆匆走过的时候,头发被风吹拂着,散发出蜂蜜的气息,笼罩在一圈阳光般的光晕里。她手里捧了一大束鲜花,她知道这是同一条路。人们仍在那里等候,但她不想停下。她不住地瞟自己的双手,优美光滑的双手,完美的指甲宛如珍珠般的粉红花瓣,一只手指上戴着美丽的戒指。然后那个老人抬头看她,他的双眼是两面漆黑的圆镜,但是在他的眼睛里,她没有看见蜂蜜色的头发,没有看到鲜花,只有一个正在老去、头发零乱的中年妇女,身穿一件丑陋的棕色裙子。

  安娜讨厌做梦。梦富有一种捉摸不透、荧荧闪烁的品质,如同从前那种彷徨不定、危险的虚幻里截下来的片段,至少如同她在历史书里学得而想象的那种生活。那时候,她还太小,没有留下多少记忆。她的生活很好,很安稳。他们从来没有挨过饿,冬天公寓有供暖,他们也享受这蛮不错的舒适,有很多成就。比如,去年春天她被评为区年度教师,奖了一卷红绸—不是真的丝绸,但也很平滑光亮—她用这红绸做了两只漂亮的枕头摆在床上。当然,并非一切都完美,但是如果她能改变生活里的一件事,任何一件事,她不知道会选择哪一件,因为她的生活很好。那天她坐在讲台上,又一次这样对自己说。然而,心里思忖之时,她的嘴唇必定动了,甚至可能轻声说出口,因为有些孩子停下手中的笔,正抬头看着她,蔫头耷脑的,没有好奇心的眼睛就像纽扣和甲虫。她赶紧垂下眼皮,察觉自己在看双手,不再年轻的女人的苍老而裸露的双手,指甲短秃,手指太短,指头沾满了粉笔灰—她心里随即知道,一到下班时间,她会立刻走进午后那耀眼的白光。

  转进那条路时,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售货亭前排了五十多人,前胸贴着后背,占据了整个人行道。售货亭一如前次那样关着,紧闭的窗洞上又贴着一张纸。

  她走近前去,眯起眼睛读那几乎无法辨认的字迹。

  告示说道。

  她看看手表,两点半,然后回头看看队伍。

  “我说,他们在卖什么?”她问道。

  一个阔脸的女人,头戴毛皮帽,嘴唇涂成熟樱桃色。

  她耸了耸肩,说道:“我希望是进口皮靴。”

  “我听说是小孩外套。”她身后一个男子怯声说道。

  “你这笨蛋,他们不会在售货亭卖小孩外套,”他身后一个胖老太婆嘶声叫道,“我猜是蛋糕。千层蛋糕,上面洒着椰丝的。”她咂了咂嘴巴,接着说道:“上周电车站旁的售货亭有卖,还没轮到我就卖光了。”

  “那么没人知道了。”安娜沉思地说道,又看了看手表。她有半小时空闲。当然,换作其他任何日子,她根本不会考虑把时间浪费在排队等买只有上帝才知道的什么东西。不过,今天—今天不一样。她蓦地领悟,今天,她想有个惊喜。事实上,她觉得今天有权利得到一个惊喜。她下定了决心,急忙走到队伍末梢,在飘落的雪花里眨眼。落日将周围的事物照射得既光亮,又模糊,把城市割裂为寒冷与绚烂的刺眼的三角形。她站到队伍末梢,心想是蛋糕的话,算是运气好了。她喜欢—期待一口甜蜜的滋味滑下舌头的感觉,把整个宇宙浓缩为一小片薄脆、洒满糖霜的时刻—不过,当然了,她乐意接受任何好东西,譬如一双散发微弱的化学气味的透明丝袜,或者一小方瓶宝石红指甲油,又或者一块光滑的茉莉味香皂。 有一次,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冬日下午,她碰巧遇上一个卖橙子的售货亭。的确,橙子很酸,满是坚硬、苦涩的籽儿,但闻着好美,好美,叫她想起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还记得的某件事,童年最遥远记忆里的某件事:丝绸镶边、堆积天鹅绒垫的广阔空间越来越幽暗,窗帘升起,摇曳起深红和金色,壮观无比,声音、动作、色彩涌动,僵硬的蕾丝衣领擦痛了她的下巴。她倚身探出衬软垫的剧院楼座栏杆,吃力地剥一颗橙子,眼睛时而望向舞台,时而看着橙子,时而又望向舞台。芬芳、多孔的橙皮在笨拙的手指间盘旋,还有那个不见其人的声音,她父亲的声音,贴在她耳边说道:“那里—她在那里,穿白色的,看到没有—”

  “你们在等什么?”有人问道。

  这问题把她从白日梦中惊醒,重新回到色彩疾速而逝的世界。灰暗的空洞如同阴影,如同因为度过了整整一天而困倦的昏昏欲睡的野兽,已经在脚边蔓延。懒洋洋的雪花在空中游荡。

  她蹙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苍白瘦弱的男孩。不曾在学校见过他,想必不超过十岁。她记起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年龄时的模样,但这个男孩丝毫不像他。

  “我想没有人知道。”她说道。

  “可是,如果你不知道是什么,”男孩说道,“你怎么知道你需要这东西?”

  他没有戴手套,用一只手拢着另一只手。

  “我敢肯定会是好东西,”安娜耐心地答道,“不然,这些人就不会在这里排队了。”

  男孩看似迷惑了。他的眼睛是两片小小的冬日天空,她能在那眼底看见自己,一如在那个梦里—两个黑暗的小人影,淹没在回旋的云里,然后一眨眼消失了,被雪花濡湿的睫毛一眨,便抹去他们的影子。

  她冲动地说:“不管怎么说,不知道更好。也许是你不需要却确实会喜欢的东西。就像一份礼物。比如鲜花—”

  她顿住了,觉得有些窘迫。男孩若有所思地呵手指。

  她看着他呼出的袅袅白气。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喜欢,不管是什么东西。”他说道。

  “也许是香水。”后面隔几步的一个女孩说道。

  与此同时,队伍在延伸。

  安娜瞟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四点,不由得心里一惊,向男孩问道:“你要站我的位置么?我得走了,家里人要担心了。”

  “让他跟其他人一样去排队。”她身后有人呸了一口。

  “就是,他又不跟你一块,女人!”又一个声音嚷道。

  “他只是孩子。”安娜责备道,但男孩已悄然离去。“不害臊!”她叹道,却说不准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她最后瞟一眼那紧闭的窗洞,奔过在黑暗里消失的城市。

  她气喘吁吁地奔进公寓,心里准备着晚回家的合理解释—由于某个原因才回来晚了,她不愿告诉家人,自己在年末太阳早早落山的寒冷天里徒然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但没有人问她。她在炉灶前忙碌。七点钟,家人坐下吃晚饭。丈夫获准今晚休假。她在前次喝茶后保留下来的湿濡无味的茶叶里冲开水,母亲一如既往地起身,默不作声地走向自己的卧房。安娜在桌上摆开三只茶杯,在昏暗沉闷的厨房阴影里,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

  “我本来希望今晚买个蛋糕的。”她欢快地宣告道。

  “蛋糕总是好的。”儿子意兴阑珊地接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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